电影| 《妖猫传》

https://v.qq.com/txp/iframe/player.html?vid=s0509nfq0mz&width=500&height=375&auto=0

 到北京重新入行做电影，自陈凯歌《赵氏孤儿》始。

某种意义上，“陈凯歌”加“赵氏孤儿”七个字，成为我再次投身电影的源头，亦是个人北漂的源头。

第一年，有朋友慷慨借了我一套别墅住。想到京城百物皆贵，居大不易，遂给自己取一网名“京城白居易”，其时，有感念，有壮怀，亦有天真。

与导演夫妇接触日多，感觉不错，两个人都谦和，温婉，还爱夸人。导演有诗词歌赋的渊博辞采，亦有平常日子的细节关怀，即使总能嗅到一丝俯就苍生的庙堂气息，但那是你的事，与他无关。每次开会，他总会准时出现，一件墨绿色的羽绒服，似有哪里不合身，声音浑厚温暖，一如他的手掌。

《赵孤》的剧本，之前没看过纸质版，他爱让人读，有几个投资方，就让人读几遍。在片场，他是王，导演椅的位置有讲究，那地方，得众人仰望，隐约有王气弥漫。

他的纠结，更多出现在电影里，那种想进入这时代而终归隔膜的张皇，也是你的事，与他本人无关。

如今古装电影轻易没有人敢拍，如果有，也是类型为先，动作、悬疑，似乎有了“类型“作铠甲，就可抵挡观众的穿心箭。

那时候，就听到他在筹备《沙门空海》，一晃，真是六七年。最早听说《妖猫传》，不知道就是同一个片，零星接触到的，是几个演员的信息，张雨绮，黄轩，唐朝，分别对应：风骚，文艺，堂皇烧钱的舞美和视效。

先说，我很享受观影过程。

享受两点。一是俱怀逸兴壮思飞的视觉表现，眩目；二是缓歌慢舞凝丝竹的剪辑节奏，稳当。

如何去表现大唐？风流，开放，珠箔银屏，长夜未央，万国来朝，诗意盎然。而最好的形象代言，是杨妃玉环。

贵妃在坊间的传说里，是骚气；作为时代象征，是大气。张雨绮和张榕容，实则表现了贵妃的两面。那女人要美，是既要丰腴柔媚有热烈有放浪，又要有端庄慈和有淑德有牺牲。

所以《妖猫传》的主角是杨妃，张雨绮是杨妃，张榕容是杨妃，猫是杨妃，与空海一起渡海的那个母亲，亦是杨妃。李白醉酒写的是杨妃，万民争相仰望的是杨妃，白居易苦苦追索的亦是杨妃，阿部的侍妾守了一生，发现他爱的是杨妃，白头宫女闲坐说不得的是杨妃，杨妃不杀她，她却因杨妃而死。有了杨妃，这世界流光溢彩人头攒动笑语声喧，没了杨妃，这时代暗淡无光偃旗息鼓万木凋蔽。

所以看《妖猫传》，享受的不是故事，是美人，和为衬托这美人而设的环境。

贵妃之人，总共说了三处，一是对白鹤少年说“我也从小无父无母，因此对别人点滴之恩更想投报”，约略解释其后对明皇知遇恩宠的图报；二是对李白说“大唐有你才真了不起”，点出了端庄大气的母仪风范；三是明知使计却不说破，慷慨赴死保全一个王朝的颜面。

空海和白居易，其任务不在解密，不在悬疑，而在对美人的崇拜和称颂。

所以《妖猫传》不是情节驱动，不是人物驱动，而是情绪驱动。

因了崇拜，就生间离。即使按图纸等比例建出的长安，亦是景片一般无烟火气。因了称颂，就生罅隙。芙蓉如面云鬓花颜，亦是舞台神衹遥不可及。

一切有为法，如梦幻泡影，如露亦如电。

倘恍世间，亦不过一场幻术而已。

贵妃如此，大唐如此，你我皆如此。

所谓故事，就在那一个眼波流转之间。